曹荀本命/老板和令君迷妹/兼容各种cp/预备役法师/非典型性文盲/秘技:反复爬墙/立志在有趣的基础上载道

忽如一夜春风来

最近刚看完魔道祖师,胸中肿胀,心里憋屈,顶着两场考试挂科的风险写的一篇文


双杰向,忘羡党慎点!!!


我不听,我不管,我就是要他们俩HE!

就知道欺负我澄妹,哼阿姨替你出气

半原著向。ooc预警!!!各位看官请见谅

保证甜!不甜我是狗!

有点长,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金凌真的开始做梦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张满是狗皮膏药的破纸能有这么邪门。


梦里他来到了江澄的灵台。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舅舅,少年一身绛紫校服,神采飞扬,眉宇间尽是活力,全然没了现在那般阴沉狠戾、好像随时能用紫电把人抽死的模样。


更邪门的是,他满是笑意的眼中,正是他现在喊打喊杀、恨不得吊起来抽上一万遍的夷陵老祖,魏无羡。


彼时二人都很年轻,日日粘在一起做一些偷鸡摸狗、拆房揭瓦的事。怪不得听闻外祖母那时脾气暴躁,金凌在心中暗道,换做自己,怕是也只想天天扇这两人耳光。


江澄的回忆如走马灯般在金陵面前闪现。他看见舅舅和当年的魏无羡一起去偷枣子,魏无羡在树上忙,江澄就在树下给他望风。回到家江澄才发现偷来的枣子有一大半都是给魏无羡装在肚子里带来的,两人对骂了一晚上,打着上了床,又抱着入了眠。


他们光着脚去河里摸鱼,采着莲蓬再互相拉下水去,对着彼此的点心狂吐口水,在夏天的夜里一起边吃西瓜边抱怨新来的先生有多么烦人......


金凌只觉心里一片温热,这温热并不来源于他,而是江澄的心底,柔和又温软。勾得金凌鼻子一酸,心中生出一股微妙的情绪。原来自己的舅舅除了整天阴着脸骂人,也有这样开心的时候啊。


金凌心情复杂。从小到大,再没比这更复杂过了。这些回忆带给他更多的是疑惑,或者说,是惊悚。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问的问题,居然会是这个答案。



***



事情具体是怎么开始的,金凌自己也有点恍惚。


那个时候冬天还没来,他带着仙子在莲花坞闲逛。池里的莲蓬萎下去,荷叶耷耷拉拉地垂着,仙子自己不知钻到哪儿不见了。他一个人闲得无趣,就看着天上鱼鳞般连成片的云发呆,隐约间听见竹林背后有几个人在谈话。


“江家还没有主母吗,真是稀奇。”一个女声道,“我倒觉得江宗主一表人才,怎会三十好几了还没个…”


“嘘——新来的,说话小心点!被人听到那可就不得了了。”一个人紧张地压着嗓子打断道。


“怕什么,”另一个声音响起,“这地方也就我们这些下人来,人家大宗主管得着咱么?”


“说的是,别老疑神疑鬼的,吓人。”之前那个女声又道,笑嘻嘻的,“我看这江宗主久久不娶妻,怕不是忘不掉什么人吧?”


“哎呦,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就懂了。”几个人随即笑成一团,声音“咯咯”得抖个不停。


光天化日之下敢在这里乱嚼我舅舅舌根?金凌撸起袖子就欲教他们如何做人。只是人还没找着,江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背后了,不由分说逮着他教训了一顿。说他不思进取,说他游手好闲,说这说那,最后照例在“打断你的腿”那一句结束。


金凌又气又屈。他本就和江澄一个性子,平白无故被数落一顿还不能还口不敢动手,一怒之下丢下一句:“舅舅你这脾气,一辈子自己一个人叉着腰骂人去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准确地讲,是逃走了。


现在想来,金凌是后悔的,觉得自己不该说出那些话。他想,舅舅那会儿应该是心情不好,他在大梵山遇到了莫玄羽和温宁。




***



金凌连夜回了金鳞台,金光瑶站在门口笑着张开双臂要抱他。金凌回抱了一下说自己累了,想回房间休息。可到了房间却怎么都睡不着,深更半夜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又响起江澄那句“不思进取”,心里一阵懊恼,骂道“你说我不思进取,我今天便进取给你看”,于是忿忿不平地抓起外套往身上一披,提着灯出门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金凌晚上一个人还有点怕黑,便悄悄弄醒了仙子,一人一狗一盏灯笼上了金鳞台的藏室。


金凌本也没打算干什么,到了这尽是书的地方才发觉有点困了,心里直骂自己没用,打着哈欠勉强振作,挑着几本册子在翻。仙子倒是兴趣盎然,在一排排塞满了书的木架上嗅来嗅去,摇着尾巴四下蹦跶。它在一处角落停了下来,一时房间里只能听到狗鼻子一抽一抽的声音。突然仙子大叫起来,金凌看了阵书这会儿已是睡眼朦胧,安抚道“仙子,别闹”。结果它还是不听,叫得一声比一声响,爪子搭上书架眼看就要把东西掀翻。


“仙子!你干什么!”金凌急忙跑去扶住柜子,一本书顺势滑了出来。


仙子即刻不闹了,对着这本书又嗅又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金凌心中疑惑,仙子是灵犬,这样在意这本破书,莫非其中有什么名堂?他伸手把书捏起来放到眼前。扑面一股尘味,破破烂烂纸还泛着黄,好像是本食谱。打开一看,写的尽是些“益精壮阳”的东西,原来是一本专讲房中术用膳的书。金凌臊得一把将书扔了出去,心中暗想,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大半夜跑来藏室找这种书看他可就完了。


结果这一扔,一张脏兮兮、皱巴巴的纸从书里掉了出来。


金凌只想快点把这书放回去,却在捡起纸片塞回柜子那一刹那,鬼使神差地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这一瞥,金凌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只见这张破纸上记着的是三个潦草劲秀的大字——“阅心术”。


阅心?怎么阅?阅谁的心?金凌满脑子疑惑,读了下去,方知此术是古时候刑讯的手段,可阅天下所有活人之心,把草药配齐用自己的灵力作为引子给人犯服下,自己再服下另一剂,照着所写施展法术,就能潜入人犯的灵台。到时问什么,灵台中的人犯就会将自己的记忆和当时的情绪显现出来给刑讯官,类似于通灵共情的法子。如此,断案便可公正无误了。


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没听说过呢?金凌感叹。这也难怪,稀奇之物传人多半小气,提防着提防着,越是宝贝的东西就越是先给弄没了。


金凌把纸规规矩矩地叠好藏入胸前,拍了拍身上的灰,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领着仙子又轻悄悄地回去了。


夜里星光璀璨,凉风阵阵,抚过金凌的脖颈。金凌看着脚边的仙子,心中惦记着兜里的破纸。他迎着风,半闭着眼,感受气流钻进衣物、滑过肌肤时细碎的触觉。很温柔,像女子雪白细腻的手。他想到白天竹林后的人的话,想起江澄那张臭脸。


他想,舅舅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忘不掉的人,所以一直没有道侣。如果真是,他心上那人用手轻抚他的脸时,舅舅又当是什么表情。他会笑吗,还是会皱着眉把她抱入怀里,亦或是不知所措地梳过对方的发丝,再在烛光摇曳中感到一抹红晕爬上了自己的脸。


金凌思绪飘移,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做了坏事般的诡异感,可又克制不住脑海中这些念头。猜着猜着,忽然又笑了。


想这么多干嘛,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直接去问不就好了。



***



金凌决定动手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


药草不好找,他又背着舅舅放跑了魏无羡,再被追查杀猫人的事这么一耽搁,等到想起自己还藏着这么个宝贝时,几个月便过去了。


这天他恭恭敬敬地敲开了江澄的房门,手里端着一碗莲藕排骨汤。江澄坐在木案后,提着笔在看账本,眉头蹙起。


“你还知道回来。”江澄听到声音,抬头瞥了眼金凌,冷笑一声。


“舅舅,我错了。”也许是有些心虚,金凌异常乖顺,语气竟带上了些向长辈撒娇的味道,“我让厨房做了碗莲藕炖排骨,舅舅尝尝?”


说着金凌小心地把汤放上桌,扑扇的眼睛期待地看向全程没再理过他的江澄。不过他脸上这幅表情,心里却是在想那个所谓的“阅心术”。


可怜江澄哪知道背后有这么一茬,只当是自己的外甥出门一趟变懂事了,知道体贴长辈了,心中还生出一股感动来。他看了眼桌上的排骨汤,嘴上什么也没说,眉头却是缓和了下来。他拿起小碗,放到嘴边尝了几口,突然又皱了皱眉。


金凌心脏一阵狂跳,手心冒汗,生怕他舅舅是发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江澄顿了顿又吃了起来,只道“下次让厨房少放点茴香。”


金凌这才咽了下口水,长出一口气。心中暗喜,果然如那纸上所说,这药方无色无味,叫人难以察觉。当晚亥时未到金凌便奔回卧房,在床上安稳地躺好,只等时机一到立刻施法,看看他这天天摆着一副性冷淡嘴脸的舅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是,他成功了,他看到了。一早阴神归位时,他也后悔了。金凌躺在床上想哭,又流不下眼泪。他又想笑,却怎么也扯不开嘴角。


大概只有一头撞死了。金凌得出结论。好奇心真是害死人。


昨晚他在灵台中问江澄:舅舅你有什么喜欢的人吗?忘不掉的那种。


结果江澄给他放了一整晚的回忆录,里面全是他和魏无羡小时候的事。金凌看着他们到处恶作剧、打架打到把房顶掀翻、互相从对方口中抢吃的......怎么出格怎么来,甚至还…甚至还……!


想到这金凌顿时浑身哆嗦,直欲自戳双目,摇着头想把这段记忆甩出大脑。


当然这种事是办不到的。


他猛然间想起魏无羡在义庄时的样子,手上拿着姑苏蓝湛那根扶额,没脸没皮地笑着。那时候金凌对他说,“你爱断袖就断袖吧,别断到我们家人头上就行”。魏无羡眸子一亮,冲他眨了眨眼睛,笑得更加没脸没皮。


金凌气得朝空中挥起一拳,又愣愣地放下。魏无羡他现在打不到,总不能打自己吧?何况他还真搞不清楚,到底是魏婴先断到了舅舅身上,还是他舅舅断到了魏婴身上。


总之…总之他们两个居然还搞在了一起!


金凌一夜间三观具碎,只想撞墙自尽,从这个复杂又纷扰的世界中解脱。这阵子他强忍着逃回金鳞台的冲动,见着江澄下意识地就躲,根本不敢抬眼看他。江澄也觉得奇怪,几次想要问他,但每每一喊“你躲我作甚”,金凌就嗷地蹦起来,支支吾吾,一溜烟便跑了。


这也怪不得他,金凌对自己说。别人要是路过长辈房间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都要尴尬地退走,别说他这种...这种看了现场直播的人。


好在时间能冲淡一切。等到金凌心中慢慢平复时,他才恍惚想起,自己那日放走了魏无羡,舅舅心里应该会难过吧。


他没由地生出一股愧意,于是又假装不经意地开始往江澄身边蹭,旁敲侧击地探他的口风。


江澄对金凌最近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只觉莫名其妙。他那外甥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嘴里拐着弯,绕来绕去总离不开一个“魏无羡”。江澄不是那种想得特别多的人,以为是这阵子各家间多了些关于魏婴的风言风语,叫金凌起了好奇心。有时候江澄反问他为什么说到这些,金凌只是拼命摇头,没过两句便又跑了。


我还能说什么。金凌愤愤地就差咬上自己的舌头。难道要说:舅舅,我看到你和魏无羡赤条条的在床上滚作一起,你就别装了,说说心里话吧。


那他断然是不敢的。


倒不是担心身下这双多年未断的腿,他是心疼,自己舅舅那颗比玻璃还脆的心。


金凌心中疑惑,他们两人原先是这样的关系,怎么舅舅下起手来,能如此狠心?


关于他父母的事,金凌这些年或多或少听了点。他自然是愤怒夷陵老祖的作为,不过如果扪心自问,也知不完全是魏婴的错。何况他最后那个死法,听着也确实凄惨了些。


他突然又有了个想法,要进灵台问个清楚。江澄当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过去,他心里对那个魏无羡,还有当年的情谊吗?



***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当金凌还在犹豫该怎么办时,第二次乱葬岗围剿开始了。他们一群人挤在魏无羡的阵法里,舅舅用不上灵力,只能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护在里面。金凌悄悄观察,一会看看魏无羡,一会又去看江澄。魏无羡好像全然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嘻嘻哈哈地和人在聊天。自己的舅舅则是和往常一样,阴沉着一张脸,看了叫人害怕。


他们两个,连个对视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后来众人来了莲花坞,魏无羡带着蓝忘机去了祠堂。舅舅听了,赶过去,两人大吵了一架。魏无羡吐着血晕过去,给蓝忘机带走了。舅舅手里拿着随便,发疯似的叫别人来拔,眼里满是血丝。


听人说,舅舅的金丹不是他自己的。是魏无羡的。


金凌又一次给江澄送去了一碗莲藕排骨汤。


江澄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和之前一样,安静地吃了,末了还是皱着眉说了句“茴香放多了”。


当晚金凌又入了江澄的灵台。他看见江澄马不停蹄地回温家救魏无羡,温晁带着人灭了江家满门。他看见他们两人互相抱头痛哭,看见江澄神智恍惚、好几天没和魏无羡说一句话,又在温家在街上抓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冲出去救他。他看见江澄对修了鬼道执意不肯下山的魏无羡又打又骂,说要和他绝交,却又每天在桌上给他留一副碗筷,虽然魏无羡几乎再没来过。他看见,魏无羡在夷陵被万鬼反噬时江澄眼里布满血丝,他撕心裂肺地叫喊,冲上去要砍那些企图靠近魏婴的尸鬼,最后对着一片废墟残骸喃喃道,他没死。


金凌心中传来一阵绞痛。不是他在痛,是江澄在痛。


江澄回了莲花坞,手里拿着陈情。他坐在池边,看着昔日的家,一声一声地哭了出来。然后大手一挥,边哭边骂,说,统统拆了罢!统统拆掉!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建一个好上十万倍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我一个人也可以......江澄喃喃道。


接着金凌只觉心中有一潭水,又深又暗,透不进光。与其说是心静,金凌冷汗直下,不如说是心死。


后来莲花坞又建起来了,大了好多、气派了好多。可金凌心中那片水还是没有一丝波动。只有在抓着疑似被夺舍的鬼修后,才能有些许涟漪。他看到江澄躺在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人在夜里入眠。这时江澄会想起爹娘,想起笑呵呵的阿姐,想起颜色又老又旧的涂漆,想起摘莲蓬用的小船,想起魏无羡。江澄开始流眼泪,无声无息的。四周的黑暗如野兽般把悲伤吞尽,第二天醒来,他还是浑身带刺、没有一丝脆弱的江宗主。


金凌从床上醒来,泪水滑落。


他知道舅舅这么多年过得辛苦,一个人撑起江家还要照顾自己很不容易,却没想到......金凌抱着枕头失声痛哭,想到自己之前尽是撒泼顶嘴、四处添乱,还对舅舅说什么“一辈子一个人骂去吧”这种鬼话……金凌只觉愧疚得无法呼吸,想立刻冲出去给江澄道歉。他想抱住自己的舅舅,告诉他别难过了,还有我,我在,还有......


还有魏婴。金凌突然收了眼泪。他想,魏婴回来了。



***



金凌来到江澄的书房时,江澄还是在看公文。


窗外太阳亮得发白,照在木案上反着光。空气安静,偶尔会有鸟“咕咕”地叫两声,接着扑闪着翅膀消失在天空中,只留停过的树枝在原地摇晃。


江澄就坐在桌后,一如他十三年来的每一天。他微撑着脑袋,有些散乱的鬓发在光线下闪着亮光。


金凌没有说话,也没有跑过去,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头一次觉得,舅舅不再年轻了。


江澄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又愣住了。


金凌哭了。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抽着鼻子,肩膀一抖一抖的,时不时拿手抹一把泪。


江澄一时不知所措起来。他把笔搁下,双手不自觉地往腿上搓着,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应该干点什么,连忙起身,伸手去抱自己的外甥。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江澄把金凌抱在怀里,才看到他哭得是真的伤心,顿时一阵心疼,把到嘴边的“哭什么哭”都给咽了回去。


金凌拼命摇头,又拼命点头,只把自己的脑袋往江澄胸口送,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塞进江澄心里。


江澄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轻轻抚着金凌的背。


“舅舅…你怎么、怎么这么讨厌!”怀中的人在轻轻颤抖。


江澄手下一滞,佯怒道,“说什么呢,皮痒了吗?”


“哼......”金凌不理睬他,拼命往他身上蹭,揪着他的衣服哭,“你讨厌!舅舅…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一直是这样……”


“我说什么?”江澄又是一阵莫名其妙。他总觉得最近自己的外甥有点奇怪,都叫他看不懂了。


“你去找魏婴!去找他!”金凌突然歇斯底里地喊起来,“你再不去,他真的要和那姓蓝的跑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江澄只觉心跳漏了一拍,一巴掌拍了一下金凌的背。


金凌一把推开他,叫道,“好…你不去,我去!”


说完扭头就跑。江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门外佣人们一片“小少爷、少爷慢点!”的喊声。


“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江澄推开窗户破口大骂。


“我就不!”金凌刚刚哭完,语气还夹着鼻音。他招呼了声仙子,仙子冲过来跳进了他的怀里,一人一狗御剑消失了。



***



金凌再见到江澄,是在观音庙里。


门外电闪雷鸣,风卷着雨浪呼啸而过。他被迫盘坐在地上,身下光滑的石砖隐隐透着寒意。


江澄破门而入,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片光明。谁知金光瑶如此毒辣,边戳着江澄金丹的痛处,边朝着魏无羡偷袭。


江澄去挡,那剑便刺穿了他的胸口,转眼间鲜血浸透了衣服。


金凌急得大喊,连滚带爬地跑去抱过舅舅。他回头,看了一眼魏无羡。


没有,什么也没有。


魏无羡就这么坐在那里。咬着牙,低着头。就是没有看江澄一眼。


金凌只觉心中气血翻涌,正要张嘴骂人,谁料竟是江澄先开了口。


他以为自己舅舅终于开窍了,结果出口还是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说着些什么“魏无羡你真伟大,真让人感动,我是不是应该跪下来谢你?”、“你什么都强过我!我境界低,那我是什么?”、“你欠我们江家的还不够吗?!凭什么现在我好像反而对不起你了?!”……


江澄骂着骂着,哭了。他伸手揪住了魏无羡的衣领。他受了伤,浑身都在抖。一旁的蓝忘机面带薄怒,好像要起身把他从魏无羡身上一掌拍开,只是见了江澄有气无力的手,又咬了咬嘴唇,将头撇向一边。


金凌气得直想上去抽江澄两巴掌,可每看一眼这样的舅舅,却又心疼地只能流泪。


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不想说。一直是这样。


魏无羡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默默地看着。


金凌一咬牙。他不说,我说!


“魏无羡你给我听好了!我舅舅根本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金凌猛得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以为我舅舅当年为什么会被温狗抓住?真的是为了尸身吗?呵呵,可笑!他那是为了将追来的温狗引开!那是为了救你!


你死在乱葬岗的时候,那场面,你自己也该知道!所有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只有我舅舅,拼了命朝你冲过去,生怕那些尸体咬不到他似的!他那是干什么!他那是为了救你!


你知道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过得有多辛苦吗?你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像今天这样哭了几次吗?”


“你难道不明白吗?”金凌终于失声痛哭,颤抖着指向魏无羡,声音很轻像是受尽了委屈,“他从来就没有真的恨过你。他...他从来都只有爱你。”


这是一个信息量爆炸的晚上。处身于观音庙的众人听了这么些云梦江氏的陈年旧事,入耳各种撕心裂肺,本已开始适应了。可金凌此番话一落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澄,好像一时难以消化。


江澄已经完全懵了。他睁大眼睛看向金凌,一句“闭嘴”卡在喉间,怎么也发不出来。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此话一出,便是对金凌所说尽数承认了。江澄有些脱力,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滑,颤抖着好像随时会晕过去。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魏无羡。


魏无羡脸上风平浪静,露出一个微笑,道:“我知道。”


江澄抓着他衣领的手顿时一紧。


蓝忘机猛得起身一掌便欲将江澄拍出。只是在半空中,一只手却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胳膊打开。


“含光君,江宗主身上有伤。”魏无羡淡淡道,“再动手,我便不客气了。”


魏无羡轻轻揽过江澄,又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了江澄的额头。


“我是魏婴啊。”魏无羡笑了一下,“我比谁都知道。”


江澄看着他愣了一会儿,也笑了,闭上了眼睛。


“你恶不恶心。”


江澄觉得自己还是晕过去比较好。




***




后来魏无羡搂着受了伤的江澄回了莲花坞,蓝忘机跟着自己的叔父和兄长回了云深不知处,聂怀桑擦着汗回了清河。


金凌心情很好,牵着仙子在道上蹦蹦跳跳,好像随时能飞到遥阔的夜空中去。


魏无羡一边笑着,一边又开始和怀中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互侃。


一路上繁星点点,万里无云。天空漆黑中透着清澈的蓝,夜色如一潭深水,在云梦山野间静静流淌。


晚风阵阵,轻轻梳过金凌的发丝。现已是寒冬,风吹过面颊,金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他想起了初秋从金鳞台藏室回来的那个晚上,风也是这样抚过他的脸。他想,这姑娘的手变糙了。他想起当时自己心中的疑问,想起江澄的脸。


金凌回头看了眼江澄和魏无羡,心中有了答案。


舅舅的表情,当是现在这样,皱着眉头,边笑边骂吧。


三人一狗回到了莲花坞。


魏无羡扭头对金凌说道,我和你舅舅有点大人之间的事要谈,你带着仙子先去一边玩会儿吧。


江澄抬起头,意外地没有唱反调,只道:还不快去!


金凌愤愤地一跺脚,心道:当初两个人吵得怎样天昏地暗的,还不是我从中调和!现在倒好,只想着怎么把我一脚踢开!


他对着两人做了个鬼脸,带着仙子走了。走到一半,心中又觉忿忿不能平,掉头潜了回去。


不让我看,我便偏要看!你们俩可是什么都已经叫我看见了,哼。


只见魏无羡和江澄两人上了屋顶。瓦子一片叠着一片,黑漆漆,亮晶晶,在月光下泛着白花。两人就在这一片月色中并肩躺着,头枕上胳膊,静静无言。


“我要是不说,你是不是真的要跟蓝湛走了?”半晌,江澄闷闷地开口。


“如果我说是呢?”魏无羡轻佻道。


“去你的。”江澄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过他。


魏无羡笑了起来,蹭过去一把将人从背后抱住。耳鬓厮磨,他柔声道,“骗你的。我哪儿也不去。我心里只有你啊。”


说着他又点了点江澄的心口,“我这么做,就是想让你明白,你也一样,早离不开我了。”


十三年前我就明白了。江澄在心里叹了口气,轻笑一声。


魏无羡又往江澄身上贴了贴,用一种流氓的语气低声道,“你要是实在不想承认,今晚我就潜进你的房间,钻进你的被窝,弄到你承认为止。”


“你以为我会怕你?”江澄哼了一声,动了两下,蹭上魏无羡腿间,“魏婴,你觉得你现在用的是谁的身体?谁上谁下还不一定呢。”


“哎呦,我还治不了你了!”魏无羡伸手就挠江澄的痒痒肉。


这时,天色忽暗,月亮隐了下去。空中零零散散地飘下了几点白色。


下雪了。


两人都没有再动,就这么抱了一会儿。


“江澄,”


“啊?”


“这里好舒服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大雪天睡在屋顶?有毛病啊你。”


“不要,我就是要呆在这里。”魏无羡往江澄脖子上吸了吸气,“好久没这么抱你了,我是一刻也不想放开。”


江澄神色一暖,“以后有的你抱的。”


“我就躺在这里,抱着你。等春天来了,我就买两只风筝。我来放,你来射。”


江澄笑了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看着漫天飞舞的雪片,安静地闭上了眼。他只觉得这凛凛作响的空气慢慢化成了春风,这漫天飘起的白雪也变作了梨花,和在风中贴着自己的脸抚过,心里顿时一片暖洋洋的。在独守江家的十三个年头里,他第一次盼起了生机盎然的春天。


他恍惚间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四月。他和魏无羡在一个草坡上躺着,就像现在这样。他们陷进软软的一片绿中,草浪轻拍身体,微风流过嘴唇。魏无羡说,*我今年十七岁,想爱,想吃,想永远呆在你身边,你呢?江澄闭了眼睛,没有回答。魏无羡却说,我知道了,你说你也一辈子都愿意的。


那天他们交换了彼此的第一个吻。


“你是怎么知道的?”江澄像是要睡着了,忽然又开口。


“那小子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怎么知道的。”魏无羡也闭着眼,笑道,“我怀疑你那宝贝外甥看了什么小孩子不该看的东西,你可要管管啊!这法子是我随手记在一张破纸上的,后来给我当了书签。”


江澄没再说话,又闭了眼,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一定逮住那小兔崽子问上一问。








END


金凌(全程捂脸,听到这猛得睁开了眼睛):卧槽!书签!这…这tm要我怎么解释!!!


*感谢王小波老师。江澄和魏婴就是敦一敦伟大友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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